周洲专访 | 我赶上了中国变化最大的时代

信息来源:天创集团发布时间:2015-12-07

周洲专访:这是一位胡同里走出的创业者,他一直保有着好奇心,紧跟着时代,偏爱技术,也喜欢历史。现在则把时间更多投入在教育、环保公益事业上。

东方会:请问你关注《东方历史评论》的原因?


周洲:一个是有认可的人去干这个事,第二也是为了学习。先说人,编委也好、组织者也好,有我熟识的朋友;第二我觉得能干成事,挺有意义的,希望能够在关注他们的过程中,我也能学习些东西,对自己是一个促进,这是我的两个出发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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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会:你觉得自己算是“历史粉”吗?

周洲:不是。坦白说,我是“马后粉”。小时候没好好学,没好好学的原因其实跟我们教育有很大的关系。我们那时候的教育就是事件,发生年限,有什么具体内容,当期的历史意义,只是机械地背年头、背事例,没有技术含量,都是为了应试而学习,现在有爱好了,恐怕有点晚了。《明朝那些事》我能看完,为什么?它比较容易读,有可读性。我相对偏理工男一些,我对逻辑的,有点创意性的东西比较有兴趣。

东方历史评论的编委沈志华老师讲的时候我经常去听,沈老师讲的比较生动一点,绘声绘色。希望这种课可以利用开车的闲余时间听两段,比听音乐强,一个也轻松一点,没觉得那么累,还能学点东西,而且一段就3、5分钟,中间停下来也没关系,有空可以再重听这段。

东方会:你小时候的教育环境如何,听说生长在胡同里?

周洲:我北京胡同长大的,成长环境直接影响一辈子性格。不管我现在做的好还是不好,但是我的性格还是比较好的,我很乐观,在很多事情上比较看得开,这跟小时候有很大的关系。

小时候在胡同玩,一条胡同跟你同龄的孩子不多,所以小至3、4岁的,大到初中的都是一块玩的,男孩女孩一块玩,皮筋也跳过,查房子也查过。跟不同年龄的人玩,会培养很多的性格,一是包容性,比较多元化;第二是小伙伴什么家庭都有,什么性格的都有,孩子在一块玩多少都有摩擦,你会懂得人际关系怎样处理。吃亏也好,占便宜也好,被欺负也好,咱从小没欺负过别人,咱欺负不过人家,但至少知道人家是怎么处理的,都是自己之间解决了,过两天又一起玩了,本身孩子就是这样,很少有恶性事故发生,最多在胡同里瞎跑被自行车撞一下,爬起来拍拍就算了。整个胡同都认识的。像我们在一个院里有9家人,孩子们是可以吃“百家饭”的,孩子们常常互相串门,外面玩完回家玩,自己家的吃的也会拿来分给小伙伴。

那时候挺锻炼人的,我挺小的就骑自行车去换煤气罐了,现在可能倒了都扶不起来,但是当时的确有人帮你扶,就是挂一个铁的架子,别在车后座上,挂着空罐去,到了煤气站,人家帮你挂上,你骑回来就完了,然后家里人帮你搬,或者是扔那大人下班回来再搬都没事。平时家里有两个炉子,一个是接煤气罐用来炒菜,另一个是烧煤的,蜂窝煤或者是煤球,那个是长期点着的。

我后来回去看过一次,原来觉得好大的院,现在觉得挺小的。其实是原面积,可能是现在人长大了,再去看就觉得小了,不知道原来一个院里怎么住下这么多人?

对现在的孩子,胡同的生活没有复制的价值了。这个时代就关注他们现在,比如说他们现在玩游戏,你要支持他们玩游戏。像打关打不过,他妈妈还会帮他打,熬夜都得帮他打,打过了孩子才佩服他妈。你要融入到孩子的生活中去,别把他拉到你的生活里。否则你跟他没有共同语言。他为什么要玩这个,因为他跟他同学也要共同语言。我们那时候都玩弹球,所以你也就得练弹球。

东方会:什么时候脱离了这种胡同生活?

周洲:那时候十几岁,一个人坐火车几天几夜去找父母,父母也真不怕丢,从此就变成厂矿生活了。厂矿跟胡同大院不一样,7点钟大喇叭广播几千人,统一各个点都广播,基本家里做饭的时候很少,都是吃食堂。后来出去读书,就在学校寄宿了。寄宿也都是大房子,食堂改造的,一个屋住100多人,两个人晚上对骂,都不知道谁骂的,光听到声,找不到人。

毕业后随便找了个工作单位,是做电台、电视台硬件设备,算是意外地入了音视频这行。你看这技术含量挺高的吧,但是在流通领域,就是买卖的行当,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,因为当时这些电子产品国外的技术领先的多,本土的仿制技术差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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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方会:所以你现在还能非常专业地判别一个音响的好坏?

周洲:一听基本就能感觉到它是在哪个档次,就跟女孩看包一样,看牌子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档次的。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品牌,就是因为个性的差异,就跟服装设计师一样,难说谁更好,喜欢的差别也大,也有这么多不同的设计师,但是受众不同。这是一个商业规律,只要个性化特别强的东西就很难做的特别大。

有人特别注重外观漂亮时尚,这个不是说不重要,但是音响毕竟是用来听声音的,声音表现好是基础,除此之外,外观再有时尚感就当然更好了。虽然音响可以做出怪异的形状,但是里面的最基础的东西,腔体、共振这些是计算出来的。现在的音频行业大致分两类:广播(我们叫专业);还有民用。我们主要做专业类,这类产品不太重视外观,很多场所都做隐藏安装,观众看不见,家用的才需要不听的时候能当个摆设,听的时候能有个不错的声音。一定要弄个兼容,能好到哪去?又能唱卡拉OK,又能听交响乐,两个兼顾那好得了吗?好比衣服,又能休闲穿,又能当礼服穿,那个设计能好吗。

音响怎么评判?举个例子,评判人可能有身高、三围、形象、气质,几个关键点,评判这个产品也是一样,这是硬性指标,硬指标剩下的东西“气质”怎么评?还是需要主观评判。

东方会:能否描述一下,你现在工作状态如何?

周洲:比较规律,现在有些超负荷,但是每个阶段不一样,人太闲了不喜欢,太忙了也不喜欢,最想找一个最优的状态,那个最优的状态其实是瞬间的,这一辈子在某一个瞬间是最优的状态。这个和天平一样,它平衡了是一个瞬间的状态,不停的摇摆是正常的状态,只是都不要太过分。

东方会:那么你最满意的瞬间状态是什么样的?

周洲:以前我觉得最满意的状态是公司有我没我都一样,依靠制度、流程的力量把它做成那个状态,那是我干工作10年时的一个想法,现在我觉得也不一定是这样。

人是奇怪的动物,人一定是在不停的变化。我再举个更现实的例子,两口子过了很多年,为什么有时候还会吵架呢?因为当时状态不一样。有可能烦的时候,因为某个事去吵了,你会表达不满,当你开心的时候你认为这其实不是事。因此夫妻总会有矛盾、摩擦,更不用说公司了,更不用说公司里这么多人了。公司如果在一个好的状态下,自身就能把矛盾消耗掉。农村有族长,就是一个大家长,不管什么事他做了相对公平的决定,大家就都认了。很多时候不完全是公平的,总有一点差异,但是由于这个家长的那点威信和影响力,大家也不会有异议。在企业也一样,任何一个人能做到按这种处理原则,能舍得奉献和牺牲(不行他自己补给你点就完了),在这个位置上大家都认他,就能当这个大家长,也就是所谓的企业文化。

我们企业目前还是比较传统,还是有很多层级,有很多分工,这种是不是资源的浪费?起码肯定不是最优的。公司老总在不在不是问题,但是有很多东西要延续,比如你的思想、想法。现在通讯发达,人在不在不是物理地点的问题,是精神的问题,就是有担责任的人,或者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有能解决问题的人。

东方会:你觉得一个好的创业者需要什么样的能力或素质呢?

周洲:我说的纯属我个人看法。如果我要去看一个团队,有没有前途,有没有希望,就看这个领头人,没有领头人的要坚决否定掉,必然有一个人要承担责任,要有担当的,必须大家都认可他去担当,有几块硬能力和软能力。

先说硬能力,语言表达能力、文字表达能力、组织能力,这是硬的看得到的三个能力,这跟家庭教育、环境等相关。软能力上,第一得有价值观。他创业也好,做什么事那么勤奋,那么努力到底为什么?价值观首先要很明确,不存在高尚和低劣之分,就怕不明确的,今天要名,明天要利,不能总变,因为后面有跟着你干的人,不管是你的真实想法,还是你未来忽悠自己往上走的想法,人家跟着你,你要负责任。价值观一要明确,二要清晰。

还有胸怀很重要,胸怀不是培养出来的,或者说不是教育出来的,是长时间积累出来的。这是从小到大的积累,家庭的影响、周围环境的影响等等。做领头人一定要大度,舍得名,舍得利。公司大了,可能计较的人很多,但是你不能计较,只要在可控的范围内,你就得做出牺牲,用人之长就得容人之短,几百人、几千人你要想用人之长,就得容几百、几千人的短。

第三,要情商高。情商的问题是说不清、道不明的事,简单说就是你觉得这个人舒不舒服,你跟他相处的时候从语言、行为、做事的方法、处理事的能力,你觉得舒服就是情商高的。再能办事,如果说话让人不爱听、待人接物让周围的人感到不舒服也不行。

东方会:很多人认为“爱较劲”是一个企业家特别是创业者所必须的,你的看法呢?

周洲:看怎么理解这个词,“斗志”跟“爱较劲”是两回事,“斗志”就是挑战自己,跟别人斗那属于“较劲”。我个人不是这样。我永远是希望跟你一块走的人多才有价值,你一个人走在前面没价值。

东方会:在工作中最大的成就感会是什么?

周洲:与人为伍,这么多同事在一块,这是最大的成就,我们这么多人工作这么多年,一块共事,从同事到朋友,像亲人一样,这个对我很有价值。坦白说,我也不是做生意的人,我不爱做生意,不爱讨价还价。

东方会:现在有什么你感兴趣的“副业”么?或你觉得好玩的?

周洲:教育、环保。我们公司的企业社会责任的工作有三个方向:环保、教育、关注弱势群体,这是我们十几年前定的,一直没有改。我又把公益跟慈善区分了,按我的话解释:慈善是用慈悲的心干善良的事,公益是影响公众利益的事。

慈善更关注个体,公益更关注群体,这两个还是有差别的。我们资助教育,在北大信息学院等学校都设有奖学金,已经十年了,虽然不是很大,但是影响力还是有的,因为我们是最坚持的。慈善方面的事情我们主要的合作伙伴有富平基金会,环保方面则是阿拉善基金会,这两个是资助专业人士去做,只有教育是我们自己干,我也参与了很多。

我读理工的,对技术研发却没兴趣,觉得研究出一个基础技术没用,但是我对整合很有兴趣。比如对通识教育的推广,如果不考虑盈利,会有很多种解决手段。怎么把技术和应用结合起来让人觉得更好用,一直是我感兴趣的。

这几年我们在关注的一个是应试教育,为了考试选拔人才的,另外就是通识教育。一个是有压力的教育,一个是没压力的教育。但是通识教育的推广能让更多人受益,说白了就是提高整体民族的素质。应试教育是提高精英素质,越考越难,越要选出更好的人才来,而通识教育是民族素质教育,这两块东西很有意思。

环保我参与十来年了。环保这个东西离的又近又远,其实和我们每个人都有关系,也需要长期努力。

东方会:你怎么保持好奇心呢?

周洲:好奇心就是一个学习的过程,为什么要学习?是因为你要跟你周围的人对话、交流,这就是你的动力。如果你能具备一定高度的想法和见解,人家就跟你交流的更多一些,通过对话、交流我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,对某件事的理解也更深了。人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,你把你聚集的东西、消化吸收、总结的东西传递给他,他也把消化、吸收的东西传递给你,等于花了1.5倍的时间得到了3倍的价值。

东方会:在自己的人生经历中,有什么最令你感激?

周洲:我感谢这个时代,我赶上了中国变化最大的时代,但是不好的是这一代人要为这个变化付出一生。

我这辈子估计也不是稳定的状态,是一个变化的状态,未来还有好几十年,也还会在变化当中。未来的变化不是那种剧烈式的,但是在方方面面的局部的变化是相当大的。大的面逐步走向平稳,但是在局部会变化,我们赶上这个时代才会有这个机遇,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为这个时代做点事,那就很有价值。

东方会:如果生活中真的有一个阶段可以重来,你觉得会是哪个阶段?

周洲:当然是学龄前的阶段。在你不了解这个世界,只了解周围的时候,那时候当然是最快乐的。一旦上学就有应试了,就有压力了,在这之前是没有压力的,最幸福的是童年,那时候吃根冰棍都高兴,在人家吃两口饺子都觉得香。


人一旦有认知了就有烦恼了,因为你知道了自己的不足、欠缺,会跟别人比较了,你就开始烦恼;你知道官有级了,级跟级之间有什么关系,你想到更高的级别去,你烦恼了;你知道钱能干嘛了,钱的价值了,你就对钱有欲望了,但是你没有钱,你也会烦恼;心眼小的人烦恼就更大了。总之,一旦你开始有认知,就有烦恼了。

东方会: 2015年您最期待什么发生?

周洲: 它不是期待的,是努力的。不可控的是天天是蓝天。

 

本文转自:微信公众号“东方历史评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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